孩子們將張明霞圍攏住受訪者供圖

　　□ 記者 劉凡銆

　　“干了一輩子教育，就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12月22日，回憶起人生中的兩次支教經歷，65歲的老教師張明霞感慨道。提起“孩子”“教育”，張明霞臉上帶著笑意，透著幾分欣喜。

　　2012年至2013年，張明霞在甘肅省隴南市兩當縣云屏小學支教。后來，她又到寶雞市陳倉區香泉鎮中心小學支教，幫助一批批山區孩子順利考上中學，步入人生新階段。她坦言，自己的理想就是以全身心的投入，照亮山區孩子前行的路。

　　讓山區孩子看見更大的世界

　　在支教前，張明霞就已在三尺講臺默默耕耘了近50年，心里始終裝著“立德樹人”這件事。多年來，她往返于寶雞市陳倉區與甘肅省隴南市兩當縣，只為讓大山深處的孩子看見更大的世界。

　　1975年，張明霞經人介紹去云屏小學教書，收獲了滿滿的情誼，以至于退休后她仍堅持回到云屏小學，扎根教育一線。

　　“初到云屏時，整個學校只有一間由廢棄寺廟改造成的校舍，教室被分割成兩間，里面一間盤了炕和灶作為休息的地方，外面是五個年級14名學生上課的地方。”張明霞回憶說，看到那樣艱苦的條件時自己感到頗為震驚，晚上更是害怕床下竄來竄去的老鼠咬人，蜷縮在炕角一整夜。

　　張明霞很快調整好了狀態，學著在山里燒柴做飯，修補宿舍的窗戶。通過與家長和學生溝通交流，盡快熟悉每一位學生的學習情況，并針對不同學生因材施教。

　　當時班里有一名失去右手的學生，叫張雄，張明霞決定手把手教他用左手寫字。她翻出字典，一個字一個字地學習用左手寫，吃飯、走路時都用左手比劃，親自給張雄作示范。多次練習下來，張雄逐漸掌握了寫字的方法，字也越寫越工整。

　　“老師，你看，我會了!”張明霞至今記得，張雄學會寫第一個字時的喜悅模樣。看著孩子一天天有了自信，張明霞感到無比欣慰。

　　張明霞對學生的付出被家長們看在眼里。家長們用衣襟兜著攢了半個多月的雞蛋，寒冬里站在院門口等著張明霞下課，親手將熱雞蛋交到她手里;不論哪家做了好吃的，一定不忘叫上她來嘗鮮;到了下課時間，辦公桌上還有堆得滿滿的煮扁豆和山貨，那都是學生為她精心準備的小禮物……

　　1990年，張明霞到寶雞市教書，直到2012年退休。她退休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回到云屏，再見見可愛可親的鄉親們。

　　墊高孩子們的人生

　　“大山里的孩子，看不到山外面，我要到那里去托舉他們，墊高孩子們的人生，站得高才能看得遠。”2013年，回到云屏小學支教的張明霞，承擔起了四年級數學以及全校音樂、科學、思想品德等課程的教學任務，用退休工資為孩子們購買書本，每個雙休日都認真準備教研活動，還向校長提出許多教學建議，希望把大山外面的先進經驗引進來。

　　“即使考不上大學，也要堂堂正正做人。”張明霞一直認為學生應當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為了彌補山區素質教育短板，張明霞利用晚上和雙休日在村黨員活動室辦起了傳統文化學習班，給村上活動室購置鑼鼓、胡琴等器材，課余時間邀請學生來學習，感受傳統音樂的美妙，通過豐富有趣的課余活動讓孩子們從中汲取精神養分。

　　得知西部山區急需教師幫扶，張明霞又有了支教新方向。她找到陳倉區教體局申請名額，希望到位于大山深處的香泉鎮中心小學支教。

　　考慮到年齡問題，陳倉區教體局的領導勸張明霞到城區支教，她果斷拒絕了。張明霞堅持到陳倉區香泉鎮中心小學擔任副校長，主管教研和教師培訓工作，并主動承擔五年級的數學教學任務。

　　剛剛接手五年級數學時，學生們的平均成績37.7分，考個位數的學生就有4個。張明霞沒有因此放棄任何學生，而是找到成績差的原因，下課后把孩子叫到宿舍補課，循序漸進引導孩子們學習……支教期間，她所帶班的數學成績每學期都名列全鎮前茅。

　　“人不能選擇出身，但可以通過學習改變人生，我想努力帶你們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在香泉鎮中心小學支教第一天，張明霞這樣告訴學生們。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依然是她的樸素愿望。

　　愿做一棵樹陪在孩子們身邊

　　張明霞剛來香泉鎮中心小學時，琳琳的數學成績一直在班里墊底，其他老師都覺得琳琳“帶不動”，唯獨張明霞不這么認為。在了解到琳琳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后，張明霞對這個小男孩更多了幾分憐愛。一次，琳琳玩鬧時不慎磕破了腦門，張明霞趕忙將他背到醫院，縫針時緊緊抱住他，心疼得流下了眼淚。從那以后，琳琳開始努力學習，升學時考出了自己的最好成績，他第一時間找到張明霞，蹦蹦跳跳地報喜。

　　“我帶過的孩子都很爭氣，從我這里走出去，個個出落成優秀的人。多年后我們依然聯系著，他們有時還來探望我，這份感情和成就感，就是我堅持支教的原因。”張明霞說。

　　張明霞支教的一天從早上6點就開始了，督促學生早讀、輔導作業，課間操時帶著孩子們鍛煉身體，午飯時坐在餐廳門口，挨個為孩子們擦嘴……“孩子們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們。”她直言和孩子在一起是最大的滿足。

　　張明霞記得第一次和孩子們分別的場景，那是第一年幫扶期結束的時候，她乘車剛出校門不久，就接到學校老師電話。得知孩子們一邊哭喊著她的名字，一邊問她啥時候回來，張明霞瞬間鼻尖發酸，熱淚盈眶，心中暗自承諾，只要身體情況允許，會一直陪伴在孩子們身邊。

　　“張老師西安的家那么寬敞，她不愿回去，而這里只有15平方米的宿舍，她卻過得這么快樂。”同事們回憶說，張明霞每逢過年都會給學生們帶大包小包的禮物，把兒女的衣服從西安大老遠背來送給學生。支教以來，她沒有提過一次個人要求，沒有領過一分錢工資。

　　“人們都說，老師像一棵樹，托載追夢的孩子，把他們送到更高更遠的天空，自己卻深深扎根在土里，縱使歲月更迭，繁密的枝葉依舊給樹下的人以清涼……”張明霞說，自己想當這樣的一棵樹，一直陪在孩子身邊，待在原地為孩子們遮蔽風雨，守望著孩子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