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時，張倍源制作的面塑。 (受訪者供圖)

　　張倍源(左)在春晚劇組后臺排練。　　(受訪者供圖)

　　龍年總臺春晚舞臺聚集了《繁花》劇組、黑撒樂隊及一眾歌舞演員的創意年俗秀《別開生面》一亮相就顯得別開生面。其中，西安非遺面塑技藝傳承人張倍源在現場揉面、搟面、塑形……他在四分鐘的表演中大展技藝，將面團揉成麻將、紅包、蛟龍、兔子、帶著花苞的枝條等，經過交互投影技術投射在演員們身后的大屏上，成為舞蹈演員們跨越山水或新年嬉戲的情景式道具。真人與非遺在不同空間以投影互動表演，“老手藝+新技術”，別開生面地抒寫了一段西安非遺面塑的傳奇。

　　跟著張藝謀走上非遺創新的“破圈之路”

　　作為年輕一代面塑手藝人的代表，張倍源的作品以巧奪天工的細膩感和精巧匠心著稱。他追求細節的完美與精致，人物形態的逼真、肌理感和層次感的豐富。尤其是系列作品，更堪稱巧奪天工。比如他曾經為第十四屆全運會創作的《舞全運》面塑系列作品，34個腳穿板鞋、頭扎毛巾的陜北農民形象栩栩如生，神態之逼真，肌肉質感之細膩，分別代表著第十四屆全運會的34項體育項目。這套作品每次展出都能引來現場一陣轟動，大家紛紛圍觀拍照，驚嘆不已。

　　因為人物細節、表情顯得太過逼真，質地也非常堅硬，很多人曾以為張倍源的作品是樹脂制作的。其實不然，張倍源的用料里包括糯米粉、面、油、鹽、醬、醋、酒，這些天然的防腐劑和發酵劑，增加了面的延展性，不開裂、不脫色、易保存。在他的一件件作品里，能看到傳統面塑、雕塑、動漫手辦的美學風格在融會貫通，形成了一套獨到的風格。

　　2020年前后，張倍源收了20多名徒弟，培養了千余名學生。“我用面塑工藝制作動漫人物是為了迎合市場，用來給大家做展示。但是我會將那些最傳統的《西游記》、戲曲人物造型，和傳統的工藝流程寫進教學檔案里，不求讓孩子們能夠真正學會掌握這一門古老的手藝，希望傳統文化能在他們心中先入為主種下一粒種子。”

　　近幾年，張倍源潛心研究傳統技法，創作的《絲路歡歌》等系列作品曾赴北京參展。張藝謀導演《無界·長安》劇組創立伊始，就早早聽說張倍源面塑技藝精湛，特別邀請他赴劇組排節目。頭一次聽舞臺上表演的形式不是捏面人，而是捏場景，張倍源簡直一頭霧水。后來終于明白過來，張藝謀導演表達的意圖是在現場用七八分鐘的時間迅速用面塑把舞臺需要的、把西安地方特色和文旅特色的視覺內容畫面一一捏出來。現場塑造視覺道具，再通過技術手段投影在舞臺的幕布上，與舞臺視覺效果融為一體。這要求幾乎聞所未聞，是張倍源第一次全然突破自己多年所堅持的技藝形式，到他這部分表演結束，舞臺上的畫面必須即刻豐滿起來，充滿中國意蘊。“類似皮影，又像沙畫，張藝謀導演將傳統面塑以新媒體的形式完全改變了。”張倍源說。

　　待到《無界·長安》上演，張倍源覺得張藝謀導演這一次“破圈”是非遺技藝在當代的最大創新。

　　走進春晚劇組兩個月的創新啟示

　　總臺春晚對非遺不遺余力的創新，更讓張倍源和觀眾受到了更多啟示和鼓舞。“之前覺得自己步子太大，現在我們驚喜地發現，是國家層面正在要求我們創新，引導我們突破。”

　　去年12月，張倍源受邀到北京表演在《無界·長安》一劇里表演的節目。在春晚劇組封閉排練的兩個月里，張倍源看到了文化的開闊性和包容性。困擾許久的文化遺產搶救式保護或創新式發展的難題似乎了然頓悟：“當代文化符號需要傳統文化來充盈，需要挖掘全新的思考模式，重新編織非遺文化的脈絡。春晚劇組完全創新了一套面塑表演方式和概念，新技術、新觀念的融入，老手藝可以在當代社會里千變萬化，多種多樣。用我爺爺我奶奶的舊手藝注入當代生活，帶著傳統故事奔向新前程，這是傳承的意義。”

　　春晚劇組要求在四分鐘里呈現十幾個畫面，做出的道具是《無界·長安》的兩倍，這對張倍源的手速提出了巨大挑戰。封閉排練的日子里，張倍源日夜挑燈苦練，除夕當晚直播，所有細節萬無一失。

　　大年初一，張倍源登上回家的列車后，繃緊了兩個多月的神經才終于松弛，在高鐵上回了三千多條朋友們發來的微信。全國各地觀眾們看到《別開生面》的生趣，看到西安分會場的“炸裂”，很多人都想來西安看看，跟他學習面塑。“春晚劇組凝聚著一批有文化情懷的人，他們期望用當代科技講舊時故事，盡管僅有視覺片段的投射，但我能感受到他們在每個細微之處，對傳統文化的尊重和敬畏。”張倍源說。(記者 職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