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

　　□吳樹民

　　自中華民國元年(公元1911年)，于右任任南京臨時政府交通部次長并主持部務起(總長湯壽潛未就職)，歷任陜西靖國軍總司令，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兼執行部的工人農民部長，國民聯軍駐陜總司令兼陜西省政府主席，國民政府審計院院長，國民政府委員兼監察院院長。不論官居何職，視察訪友回鄉，均低調本色簡樸。

　　一

　　1921年冬，靖國軍正在改編。于右任心情惆悵，由三原縣東里堡經洪水七里坡，到淳化縣方里鎮散心。一天，到界河村走訪一位朋友。朋友見于右任遠道而來，忙張羅殺豬款待。于右任急忙制止，說：“不，不。還是吃家常飯好!”朋友只好征求他吃什么飯，以便準備。于右任說：“有曬干的地軟沒有?”朋友忙回答：“這東西咱鄉下多得是!”就讓朋友做了一頓地軟包子、扁豆稀飯。飯端上桌后，于右任和隨從都吃得十分香甜。其實，于右任并不是不愛吃肉，而是覺得鄉村朋友養一頭豬不容易!

　　有一年夏天，于右任回故鄉三原。他的左右建議他宴請親朋，于右任也想和親朋故交敘敘舊，欣然答應。親朋故交聞訊，以為于院長宴請，肯定是山珍海味，十分排場。誰知既不見請柬，又不知在哪家酒樓，還說愿來者一律歡迎。這到底是個啥宴請呢?民治學校放假這天，于右任在樹蔭下、花叢中擺滿了三原縣的小吃攤：甑糕、涼粉、饸饹、米湯、醪糟、水餃、粉蒸肉、石子饃、饦饦饃、泡兒油糕……各種小吃，應有盡有。親朋故交，可以在學校盡情游玩，也可以在學校隨意就餐。這些攤點，進校前已經按照市價全部計算付款。于右任手執扇子和大家同游同樂。校園里人來人往，熱鬧了一整天。鄉親們議論：“這種宴會，恐怕世上少有!”

　　二

　　有一年，于右任到西北視察回到三原，下火車看到站里站外站了不少警察，往日那種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不見了，老百姓被攆得不見蹤影。于右任心中十分不快，沉著臉問迎接他的三原縣縣長：“這是干什么?”縣長稟告：“這是為了院長的安全……”于右任打斷了縣長的話：“啥安全不安全?快撤去，快撤去!回到家里還來這一套，這不是明教百姓戳我的脊梁骨嗎?”

　　還有一次，于右任回到三原，和往常一樣住在民治學校。次日，縣政府在東關大操場為他召開歡迎大會，特意安排一頂四人抬的大轎在民治學校門口等著。他和秘書走出學校，聽說叫他坐轎，生氣地說：“這是叫我擺官架子，讓鄉親們唾罵呢!”在縣長和友好的堅持下，于右任讓步乘坐馬車，為了方便見到熟人朋友打招呼，他不坐車棚里而是坐在車轅上。回頭發現幾個轎夫還站在那里唉聲嘆氣，立即叮嚀部屬：“給轎夫的工錢可不能少啊!”

　　有一次，于右任視察工作結束回三原路過某縣，縣政府開大會歡迎他。突然，天下起雨來，縣長命令部屬找來一把油紙傘給于右任打上，于右任不讓打，縣長再三堅持要打，于右任生氣地說：“給我打傘教大家淋著，合適嗎?你能給到會的每人發一把傘嗎?”說得縣長羞赧得只好讓打傘的人退去。于右任就這樣和大家一樣淋著雨開完會。不少人說：“于院長和百姓的心相通著哩!”

　　三

　　1942年秋，于右任到陜西某縣視察，身穿黑布長袍，織貢尼馬褂，腳蹬白布筒襪，深口平底布鞋，一身簡樸。他應邀給各界人士講話，號召大家齊心協力，抗日救國，所到之處，歡呼雀躍，掌聲不斷。縣政府本已經給他安排了接風盛宴，他謝絕后，卻到一位朋友家去吃蕎面饸饹。

　　于右任多次回鄉探親，都是車到城外，隨即下車步行，和接他的鄉親并肩慢走，邊走邊談，了解民生，隨時與道旁的鄉親打招呼。抗戰期間，于右任從重慶回三原省親，到民治學校去視察，依然穿著布衣布袍、布鞋布襪。抗戰勝利后，于右任步入老年，回三原探親，行動不便，他便坐在馬車轅口，抱拳向行人致意。回到家鄉，不要崗哨。身居高官，卻絲毫沒有官氣，主動邀請鄉親敘談，了解百姓對國計民生的看法和訴求。

　　《各界導報》2020年04月13日 第4592期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