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國梁

　　讀過日本女作家清少納言的隨筆集《枕草子》，書中這樣寫端午節：“節日，莫有勝過五月五日者。菖蒲和艾草紛紛散放香氣，撲鼻愉悅。上自九重城闕之內，下至庶民的住屋，家家戶戶無不懸掛，景觀最是不同尋常，好玩得很。”這段文字極富表現力，讓我想起家鄉的端午節。日本文化受中國文化影響深遠，很多習俗都與中國相近。

　　我的家鄉過端午節的時候，也要在門上掛艾草。每當看到艾草在夏風中招搖，我就會感覺端午的腳步近了。家鄉的艾草遍地都是，它們跟其他的草一起，在夏季里長得鋪天蓋地。田野里的草很多，有人分辨不出哪種是艾草，而我卻能一眼就把艾草找出來。艾草模樣清秀，葉片呈羽毛狀分裂開來，像張開的大手一般。而且艾草比一般的草要高，亭亭的，卓然獨立的樣子。其實草也是有氣質的，有的草狂野張揚，有的草質樸無華，而艾草的氣質是溫婉端麗的。艾草有比較明顯的氣味，也是區別于其他草的特征。

　　端午之際，我們都會去采艾草。《詩經》里有這樣的句子：“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綠色的田野上，夏日的氣氛已然濃稠，端午臨近。艾草亭亭玉立，等待著人們去采。孩子大人一起散落在綠色的汪洋中，找尋著艾草。找到后，欣然采下。艾草扎根并不深，很多都可以連根拔起。一會兒工夫，每個人都抱著一大捧艾草。艾草的葉子滑過鼻尖，清香的氣味彌漫著，讓人感覺那就是端午的味道。

　　端午節家家戶戶門上懸掛艾草的習俗由來已久。艾草是草，也是中藥，而且艾草在中國文化中有豐富的內涵。人們用艾草來祛病驅邪，祈福生活的平安和幸福。另外，我覺得“艾”的諧音是“愛”，艾草便有了更溫馨的寓意。據說端午日是草木藥性最強的一天，這天用草藥祛病最靈驗。“手執艾旗招百福，門懸蒲劍斬千邪。”人們用艾草來寄托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每年端午節掛艾草，我都特別積極。門前、檐下、墻根、屋角，我恨不得在每個角落都插上艾草。有的人家把艾草用紅繩綁起來，綁成一束，高高地掛在門上。還有的人家把艾草扎成各種形狀，什么人形的、虎形的，很有生趣。我以為，這是端午節的儀式感，跟過年時掛紅燈籠一樣隆重。看到家里到處都是艾草，母親總是安心地笑笑說：“真好，咱們這一年都會安康吉利的!”

　　艾草的作用還真的不能小看。如果有小孩腸胃不好，有經驗的老人會給孩子艾灸一下，療效顯著。艾草還可以驅蚊驅蟲，有人把艾草曬干研磨成粉，裝在袋子里，掛在床頭驅蚊，據說效果不錯。前段時間，我的腳扭傷了，妻子每天都幫我進行艾灸。那段時間，屋子里經常彌漫著艾草的氣味。我很喜歡那種味道，一聞到那種味道，就讓我想起艾草青青的田野，想到粽香飄蕩的端午。沒多久，我的腳徹底好了。

　　艾草的作用很大，當然，其中也有妻子的愛在起作用。

　　艾草青青又端午，歲歲節日情誼濃。艾草的清香里，有生活的科學，有民俗的傳承，有深厚的鄉情，還有幸福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