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小江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不知不覺又到一年高考季。回想起三十年前我參加高考時的情景，恍如昨天。

　　1977年我國恢復高考制度，至上世紀九十年代末高校擴招前，高考的錄取比例一直保持在一個比較低的水平。因此，要考上大學，對一般學生而言，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城市的孩子還好，高中畢業考不上大學，可以上技校、參軍，還可以頂替父母的崗位。而農村孩子就不同了，絕大部分只能回家務農，從此可能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在那個稱高考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年代，農村孩子視高考為“跳農門”。對于一些有志向的孩子而言，要是一年考不上，下一年可以繼續復讀，直到考上為止。我就是這千千萬萬個復讀生之一。復讀，對學生來說，常常要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牢記父母重托，懷揣著實現人生理想的希冀，個中滋味，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

　　1993年我參加高考。那些年的高考，都被安排在一年中最熱的七月進行。高考前，父親知道我就要參加考試了，問我天熱頭昏的毛病咋樣?要不要提前吊兩瓶葡萄糖補充一點兒能量?我說沒事，啥也不需要。然后，父親就從柜子里慢慢摸出五塊錢塞給我，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帶上，叮囑我考試期間要吃飽，吃飯要選衛生條件好一點兒的餐館，以免拉肚子影響考試。我跟班上同一考場的學生一塊兒，彼此照應。由于天氣太熱，晚上宿舍里難以入睡，我就和三個同學一起，睡在學校操場一個乒乓球臺面上。盡管涼快一點兒，但有蚊子不停地過來騷擾。我們干脆用一條床單把渾身一裹，用毛巾把頭一蒙，只露出鼻孔呼吸，湊合地睡著。誰知道后半夜一場猛然而起的大風，又把我們刮回到悶熱難熬的宿舍。

　　每場考試結束后，吃飯也是找個地方隨便一吃，只要吃飽，哪里還講什么營養。從來也沒有過讓家長來陪考的奢想。只是覺得一定要好好學，認真考，爭取榜上有名，早日“上岸”，給父母爭口氣，也讓他們在村里人面前好有面子。心里總覺得父母的臉面和自己的前途，就是自己發奮苦讀的動力。為了考大學，我們在學校里所遭的各種罪、吃的萬般苦，渾然不覺。

　　幾年前，女兒參加高考，妻子在家專門做飯，孩子吃完后在家里放心睡一覺。我負責來回接送，每次送孩子到考試地點，目送她走進學校大門。再看看周圍，送孩子參加考試的家長一溜一串。更有不少講究的父母，爸爸身穿馬褂(寓意馬到成功)，媽媽一襲旗袍(寓意旗開得勝)。孩子眼看要進考場了，叮嚀的話還說不完。給孩子準備的飲料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除此之外，高考期間，公安、交通、衛生、城管等部門都為確保學生高考順利進行做著各方的努力。夜間，城市里停止一切建筑施工，消除噪音，讓孩子有一個充足良好的睡眠。白天，大街上運營的出租車，也飄起了綠絲帶，免費接送參加高考的學生。每個考點門口的街道兩頭，交警們也拉起了警戒線并有專人值班。醫療衛生部門的救護車輛也停放在每個考點的顯眼處，隨時待命，以防不測。食品監督部門對考點周邊的餐飲行業也進行了拉網式檢查。

　　看到這些，我真是百感交集。兩代人的高考讓我覺得，國家對人才培養愈來愈重視，現在的孩子也遇上了一個好時代。